內蒙古首府呼和浩特，為什么帶著濃重的山西色彩？

　　呼和浩特，一個典型的由蒙古語音譯而來的名字，意為“青色的城市”，因其背靠大青山而得名。然而這座由蒙古族建立，并且至今仍是內蒙古自治區首府的城市卻自始至終帶著濃重的山西色彩。呼和浩特在古代又稱“歸化”，這樣的名字顯然出自漢語文化圈，事實上“歸化”確實是大明朝廷給予的賜名。對于明朝以后數百年來“歸化南北皆晉語”的格局，很多人會感到疑惑，為什么山西的因素會如此強勢地滲入到蒙古的核心地帶？

　　就這個問題而言，我們必須回溯至呼和浩特建立之初的年代，也就是明朝與韃靼達成戰略妥協的“隆慶和議”時期。自朱元璋建立大明以來，明朝對北方蒙古諸部素以強硬著稱，但歷時百年的戰爭卻使得雙方都筋疲力盡。最終在隆慶帝在位期間，明廷與崛起于漠北的韃靼達成“隆慶和議”，俺答汗成為明朝名義上的“順義王”，明朝賜呼和浩特為“歸化城”。雙方放下刀劍，轉而以互市通商取代原來的敵對狀態。

　　從地圖上看，呼和浩特地處大青山以南的土默川平原，而此地正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敕勒川。隆慶和議之后，俺答汗召集能工巧匠，仿照元大都的樣子在草原建起呼和浩特，因其向南距離山西咫尺之遙，所以建城之初主要是為了通商貿易。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呼和浩特在同中原貿易當中很快遭到漢文明從社會、經濟和文化等各方面的滲透，以至于今天的我們仍舊能夠在這座草原城市的角落里尋找到山西特色的點滴印記。

　　隆慶議和之前，明朝與蒙古的戰爭時斷時續，土默川平原與山西漢地的界限可謂涇渭分明。朝廷為了支援前線，以官鹽的經營權為誘餌，吸引各大鹽商將糧草運送至北方邊境，而后鹽商們可以從官府拿到“鹽引”，繼而進行鹽巴貿易。在這一過程當中，土默川平原能夠感受到的漢文化影響微乎其微，但隆慶和議之后情況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大批晉商憑借地理優勢涌入，牛羊、茶葉、瓷器和馬匹的貿易使得呼和浩特城內常年聚集著大量的山西商人，而呼和浩特的漢化也從這一時刻開始。

　　如果局面一直這樣維持下去的話，或許草原與農耕兩種文明樣式會難分伯仲地在呼市持續下去，但后金的崛起打破了這種僵局。滿洲八旗崛起于白山黑水，雖一心入主中原，但長期以來受阻于明朝的寧錦防線，就連努爾哈赤本人也命喪于此。繼位的皇太極自知從東北方向無法突破，只得繞道蒙古，從正北和西北對明朝進行戰略包抄，于是包括土默川在內的蒙古諸部成為滿洲八旗的重點進攻對象。

　　公元1632年，后金大勝蒙古，滿族人取代蒙古人成為明朝與呼和浩特的主要貿易對象。盡管土默川平原易主，但晉商來往穿梭的腳步卻并沒有停止，尤其在滿清入主中原之后，兩者歸于同一個朝廷統轄，中原人更是以潮水之勢從山西涌入北方。及至清中葉，來自海外的馬鈴薯等高產作物大量種植，清朝的人口很快突破上億大關，那么南方的濃密人口自然會選擇向地廣人稀的北方稀釋，而這個時候呼和浩特已經與關內的其它城市無異。

圖-俯瞰呼和浩特機場

　　從明末開始，這場持續兩個多世紀的人口遷徙稱為“走西口”，無數的山西人徹底改變了呼和浩特的社會、文化和經濟結構，這也是至今內蒙古自治區的首府帶有山西色彩的原因。